Psycho-Wonder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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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

 

「哇啊——」

壹岐摔倒的時候正好砸在了夜斗的身上，少女本能地抓住了對方。

「日和…」夜斗倒是很感動於此，一臉「來吧我會一直抱著妳」的表情張開了雙臂，不過被炸毛的少女直接推開了。

「你要幹什麼啊！」雪音對著夜斗的後腦就是一掌，「搞搞清楚現在的情況好嗎！」

當著委託人的面發什麼情！

「喔對對，有委託！」

——我生理上地想辭職。

雪音捂著臉覺得自己的主人徹底沒救了，分明是因委託而來，但是這個神卻瞬間忘了目的，他的腦子裡就只有談戀愛了嗎？！

「…但是，這到底是哪兒？」

壹岐不安地開口，連接著身體的線——紫色的貓尾巴在身後晃了晃，她發現周圍暗得出奇，別說委託人了，半個人影都沒有。

雪音抬頭，這才看清他們現在正處於很暗的地方，只有他們三人所在的地點還有一些光亮，其他地方根本連一絲光線都透不進去。

「——…」

一陣低喃突然在空間迴蕩，壹岐正想聽清是什麼，突然更多的聲音迴蕩起來，匯聚成為經文一般的詠唱。

仿佛被重錘敲擊，壹岐覺得胸口一沉，被壓出一口氣，瞬間整個人就被摔在了地上！

誒？！

這是…怎麼回事？！

「唔…！！」突然降臨至周身的壓迫感！無法動彈！壹岐被無形的物體壓制在了地面，疼痛和恐慌令她汗流不止。

費力地挪動頭部，她往身側望去，只見夜斗也被壓得彎下了腰，雪音和他一樣摔在了地上，「……夜、夜斗…雪音…」

夜斗無心回答，因為這回就連他也應接不暇了。他皺起了眉頭，努力保持應戰的身形，額角的汗水滑落，牙關咬得死緊，蒼藍色的眼睛狠狠瞪視著前方，「…陷阱嗎。」

——但又是為何？他並不知曉這個人、亦或這個團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詠唱的咒文是異域文字，對方越念越急，施加於他們身上的壓迫感也跟著越來越重，這令他心中的不安也逐漸擴散開。但此刻不能坐以待斃，他和雪音不談，如果傷害到壹岐的靈體，或是在這個不知何處的密閉空間呆得太久，說不定少女這一回就真的死了。

「咳咳！！」壹岐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來，肺部被強烈壓迫，呼吸變得十分困難，喉嚨深處湧出了鐵鏽味。

「嗚…」她小聲悲鳴著，忍耐著身體的疼痛努力想要坐起來。

「…日和？！」糟了！！夜斗心中一驚，不再猶豫地主動出擊，他跨出一步，大聲喊道，「過來！雪器！」

被主人的言靈所召喚，雪音身上的文字現了形，少年的身體被強制拉向伸出手的夜斗那邊，逐漸化為了刀刃！

「——糟了！他召喚了神器！」突然人聲中有人這麼大喊一聲。

「快！快封鎖他的行動！」

腳步變得混亂起來，夜斗能判斷這些人起碼有5人以上，但此刻因為自己的行動突然被打亂了陣型的對方施加的壓迫力因為咒文的空缺減小了，夜斗趁勢向前一撲，利落地向前滾了一圈停在壹岐的身邊。

「日和！日和？！妳還好嗎？！」他把壹岐拉了起來，問道。

「…唔……身體好重…」壹岐艱難地回答道，此刻她能感受到對方再次加重了咒文的詠唱，「夜斗…」他們該怎麼辦？

「…。」夜斗暗自咬住牙關，蒼色的眸子轉了轉，「只能放手一搏了…日和，妳抓緊我！」

他把少女拉向自己，讓壹岐抱住自己的脖子，然後用力站了起來。

「雪器！還好嗎？」

<…沒事…倒是日和…>

刀刃閃過光芒，少年擔憂地看著喘息不止的少女。

「啊，所以我們現在一定要突出重圍不可！你準備好了嗎？」

<當然！>

幾乎在問題的下一秒便聽到了少年毫無猶豫和恐懼的聲音，夜斗能感覺到孩子那雙堅定的眼神。

是嗎…夜斗說著，一邊微笑，一邊舉起了手中的刀。

「糟糕！力度還不夠！你們快封住他！」

說話間，夜斗三人的周圍閃現出了密封的三邊形，其中還有異域的文字在流轉——是束縛！

呵…

有著蒼藍色眼眸的男人冷冷一笑。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誰…但是啊，少給我小看神明！！」

手中的雙刃破光而出，夜斗重重向上跳了起來，往光亮的方向用力揮出利刃，祝之器巨大的斬氣隨之劃破了半個天際，將封印的結界也斬碎殆盡——

 

 

 

似是上天總算憐憫這灼熱的季節和人們苦痛的祈願，一場久違的大雨將世界淹沒在水中，乾涸的黃色土地吸收著雨水的滋潤，植物們也舒展了根莖吸收水分，綠色回歸了大地，世界再藍與綠中回復著生機。

而，這裡的庭院與外界不同，夏季的花朵爭相盛放，藍紫白紅，被不同深淺的綠葉襯著，一片郁郁蔥蔥。

雨水落在白色的花瓣上，速度之急將梔子白色的花朵打得不停晃動。

夜斗一邊看著那景色一邊，發著呆，不知不覺就這樣坐了很久。

「傷口好了呢…」

風鈴一般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夜斗回過頭，見到一名少女往他這兒走來，墨色的長髮被束成一束扎在腦後，華麗的暗紋布料製作的狩衣散散套在身上，她的手上還拿著長長的弓箭。

夜斗眨了眨眼睛，望進身著男裝的女神那雙好似海洋的眼睛裡。

剛想起身，少女便已經走了過來，毫不在意水汽會沾濕自己的服飾，少女坐在了夜斗身側。

「呃…」

「在看什麼？」

「…。」剛想要為昨天的事情道謝，沒想到對方卻說出了完全毫無聯繫的話，夜斗尷尬地頓了頓，才答道是梔子花。

「啊，那個呀…是大唐來的人贈送的，因為味道很好聞，就讓嶺華她們多種了一些。」

「大唐？」從未聽聞過這個詞彙的少年神好奇了起來。

「對，在遙遠的海的彼岸，古老的東方大國，那兒也有很多非常厲害的神明喲。」

「誒…」很厲害的樣子哪…

「我說你…」少女靜靜盯著夜斗的眼睛，碧色的眼睛通透且冷然，直直把夜斗盯得背後有些發毛。

「…什麼？」

「你啊…完全就不知道我剛才說的是什麼吧？」少女的眼睛一瞇，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真是失禮啊！就算是我這樣也是會寫字的好嗎？再說學問這種東西，學不就有了嗎？」

「哈哈哈，開個玩笑而已。」少女哈哈大笑，「看來你沒什麼問題了哪。」

碧色的眼睛彎成了好看的弧度，那清麗的少女清爽的笑容令夜斗十分輕鬆。

梔子的香味自鼻尖飄過，他知道，自己這樣的心情是久違的，名為開心的情緒。

「非常感謝妳的搭救，我叫做…夜斗。」

「我知道你哦~畢竟是斬殺了那個毗沙門天神器的人物嘛…」

夜斗顫抖了一下，才乾巴巴地說，「妳會去和她說我在這兒嗎？」

「為什麼？」少女挑起了眉毛，「你不用客氣，也不用緊張，是毗沙門天家的兆麻讓我來救你的哦？而且神社附近來求水的人最近很多，昏倒在路上的也不止你一個了…這年頭，很多人都耐不了乾旱而死去了呢…」

少女靜靜往向雨幕深處，想必透過水，正在感受人類因為生命之源降臨的欣喜吧。

「雖然我也想幫忙，但自己其實也已經臨界點了。」她望了望不遠處的河流，「要不是這場雨，這河也差不多乾透了。」

好幾處，河床幾近露出水面，河流乾枯了，這附近的水源也就消失了，這一片生活的人都會因此而遭難。

夜斗說不出話，這位女神是這條河流的保護神，為此傾心守護這一片水之源能給人們帶來幸福和生命，而自己卻是武神，只會戰鬥的他無法給予這些，「抱歉…我…」

「為什麼要道歉？這並不是您的錯誤哦？——不過我也很驚訝，居然會有神會昏倒在路邊呢…」

「…。」少女的話喚醒了夜斗的記憶，這令他更加陷入了沉默。

好不容易等到父親離開的時刻，他掙脫了「緋」制止自己的雙手逃了出來，卻被外界因為災害帶來的時化吸引來的妖魔給襲擊了。

失去了神器的神明在祂們看來就和肉板上鮮美的肉一般，雖說以夜斗的力量不至於裸男，但被大大小小的妖怪追了一路，沒有神器的幫忙始終力不從心，最後因為尋找不到淨水之後就這樣倒在了路邊。

見夜斗不回答，她再次開了口，「嘛…我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既然把你救回來了，那麼我們也算是朋友罷？」

「誒？」

「我叫做碧，是這裡的河神。」英氣的女神對夜斗伸出了手。

 

 

 

夜斗用斬擊把封閉空間打碎跳了出來，藉著法術破壞的力量，盡力往前沖，但中途力量開始減退，最後只能帶著壹岐直直往地表墜去。

幸好這附近都是山林的樣子，把壹岐抱在懷裡護好，夜斗一路跌在了樹叢之中，撞斷好幾根碗口粗的樹枝後，總算安全地摔在了草地上，手中的雪器也插在了地上。

「唔…！」胸腔傳來了疼痛，肋骨似乎斷了幾根，夜斗把涌到嘴裡的血吐掉，在壹岐的幫助下掙扎著爬了起來。

「雪音…」

「夜斗！！」變回人形的雪音跑過去和壹岐一齊扶住夜斗，「你沒事吧？」

「唔…還沒死呢…大概肋骨斷了吧…」夜斗四下張望著，「…還不能放鬆警惕，這裡也不安全，我們得趕快回去。」

見夜斗擦去了嘴角滑落的血跡，雪音忍不住咒罵一聲。「可惡！那群人到底為什麼要抓我們？」

「…不知道。」蒼色的眸子往天上望了望，「但顯然他們似乎想要抓的是我…」

或者…是和我一樣的存在？

 

而與此同時，咒術失敗的反噬令術師嘔血不止，內臟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可惡的邪神…」術師捂住胸口疼痛的地方咒罵一聲，讓同伴為自己療傷，忍著劇烈的疼痛，他滿頭大汗地對站在身邊的男子低下了頭。

「非常抱歉…忍大人…讓那個邪神跑了…」

「這並不是你的錯。」被稱為忍的男子打斷對方的自責擺擺手，「是我們這次沒有做好萬全準備，沒想到他的神器居然威力如此巨大…」

「那種該死的神為什麼會有這種能力！」術師重重捶了一下地板，不想卻牽動了身體裡的傷，再次吐出一口血。

「住手吧，在傷勢痊愈前給我好好休息。」

「…是。」

一邊對咳血不止的術師下達了命令，男子打開了手機翻出了一張照片，那拍的是一個角落上的塗鴉，寫著「夜斗全年無休！能幫您解決各種煩惱」和手機號碼。

男子眨了眨深色的眼睛，沒想到自己只是放手一試，真的召來了神明，那有著蒼色眼睛的男人…

「一定要殺了他。」

-TBC-